圈套(4)

 

    他不知道该去想什么或感觉什么,他的思想像是突然完全地空白了,他全身的皮肤都感觉着那滑溜的并发出沙沙声的面料,它给了他一种奇特的感觉。很机械地,他听从着玛格丽特的指令。

 

    直到他已经在沙龙里走了四次,他才注意到他自己的在墙上镜子里的模样,和他看见预期会看到并不相同。他看见了一个少女。她是一个发型奇特的少女,但的确是一个少女。薄纱绉褶高高地围在他的脖子周围,一定程度地掩饰了他侧面较少的头发,再加上纤瘦的腰和长长的裙摆,镜子里的人没有一丝一毫的地方会被怀疑不是一个少女。

 

    他完全地困惑了,不知该做什么或说什么。他既想要在一个老鼠洞里藏起来,又想表现地自然点,好像任何事都没发生过,好像他只是找了件东西遮挡一下身子而已。但是最困扰他的却是在他身体某处,好像有什么束缚已经被解开,一种他从前从未有过的奇怪的感觉从他体内油然而生。是一种很愉快的感觉,他不得不很不情愿地承认。

 

    当他设法使自己摆脱这种感觉并在一张椅子里坐下时,Suzanne回来了,说她已经把污渍全部弄干净了,而且她还将它们放在外面晾得干一点,好让她过会可以把它们熨烫好。她忙着清理桌上遗留的茶水,好像没什么事发生过一样。他尝试着再专注于他的阅读,但是他的思路却不断地被这件长袍给皮肤带来的感觉而打断,使他心烦意乱。他甚至开始偷偷地移动身体,好再次感受丝绸在他皮肤上滑行的感觉。

 

    玛格丽特和MadameHeloise又回到她们的讨论里去了。他断断续续地听到MadameHeloise向玛格丽特解释这件长袍是为一个意大得少女定做的,她是个舞者,在和俄国公爵闹出那件丑闻之后匆匆地离开了柏林,现在MadameHeloise却留下了一整橱的新衣服,而公爵只付了一小部分的定金。如今他们都已不在柏林,她没有希望再收到其余的钱了,这是一大笔损失,因为所有的洋装,外套,甚至内衣都是按尺寸做的,而在柏林却没有什么年轻少女可以买得起这一整橱的衣服。MadameHeloise's如不能卖掉这些东西,这就可能让她不能再在这流行服饰世界中立足了。

 

    她还在和玛格丽特唠叨她的这一大损失时,Suzanne突然冲了进来,垂头丧气地对Madame Heloise耳语了几句后。MadameHeloise突然打了她几个耳光并用很粗糙的字眼开始骂她。

 

    「夫人,我太抱歉了,我不知道该如何告诉你,这愚蠢的东西将衬衫、外套、裤子和背心等挂在窗户前,当她在我们这里收拾东西时,小偷把他们都偷走了。总之,所有衣服都没了,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嗯,这不应该是什么大问题。我确信Suzanne肯定是好意,而且这也不是她的过失。我本来也要买一些新的衣服给珍的,所以这不用太紧张。你为什么不叫Suzanne到外面去买点衣服给他现在穿?过一阵子就可以由车站拿回他的行李了,以后我会再给他买些得体的衣服的。来,拿些钱去买吧。」

 

    「我很抱歉,我认为这还没有解决我们的问题:你知道,所有的商店大约半个小时以前就关门了,并且这里附近卖现成男装的商店的店主里我想没有谁会为我们而再打开商店。」

 

    「好像是这样,我们看来有点麻烦了。我没想到已经这么晚了。而且更糟的是,我一定要抓紧时间。因为我在歌剧里定了一个包厢,我是不能迟到的,我的朋友会等急的。嗯,我有了一个主意!你说你有一整橱那个意大利舞者的衣服,而他现在穿着的长袍看上去很合身。为什么不挑一些合适衣服能让他穿着出去呢?而我将会把他当作一个少女带他回家。他只是穿着一件长袍就已经看起来很像一个女孩了。就是这样了,让我们行动吧。Suzanne!Suzanne,来这里帮忙。是你引起了这所有的麻烦,因此你应该当他的女仆帮他穿衣服。」

 

    他试着反对,他是绝对不想穿成一个女孩的样子走出去。但是他反抗的效果对于这三个女人就好像他是在对墙壁说话一样。她们从硬纸盒和架子上忙碌地选择着要给他穿的衣物,并讨论着该穿什么,他们对他的话不理不睬。他的伯母玛格丽特只是问了他一句「嗯,你有什么其他的提议吗?」

 

    在他还没能够屏住呼吸并聚集精神来想一个对策前,她又继续说道「嗯,明显地你没有任何提议。好了,就这样定了:你会穿着为一个女孩再和我一起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