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娇失忆攻被竹马受找回家的故事(4)

  闻捡道:“现在养,告诉兔子,我有亲人。”

  这十年里,他一共养死了七只兔子,一个亲人也没得到。闻捡准备让即将到来的这只,告诉已经去阴间的那些只:他现在有亲人了。

  第二天没到晌午,韦秦川便拎回来一只雪白的幼兔,两只耳朵小小的粉粉的,听到声音立刻机警地并到一起,尾巴毛茸茸十分可爱。

  把它放在地上,小兔子跳了几步,跑到一边欢快地吃草。

  闻捡后来又捡回来一只小白猫,跟兔子差不多大,两个小东西过得不错,相安无事不打架。

  第二年春天的时候,有燕子飞到他们屋檐下结了巢。白猫在前院疯狂地叫春,它把兔子当成同类,使尽全身解数讨好献殷勤。

  原本冷清平静的院子,变得越来越热闹。

  尽管有异类的骚扰,这只兔子依然养得非常成功,有下人细心喂水照顾,健康顺利长成了大兔子。

  遗憾地,给前七只兔子传信儿的任务,一时半会儿完不成了。

 

10

  每月十五,郑运会在十八山镇顶峰万山楼会见各副城主和十大堂主,商讨要事。

  闻捡刚到无上城的那次没赶上,到了下月十五,韦秦川问他要不要一起去。

  闻捡淡然道:“左右无事,去看看也罢。”

  到了十五那天,他早早结束练功,穿上最喜欢的那身衣裳,乖乖坐好等韦秦川带他出门。

  多日不见的风棋初也跟出来,他们一起走进万山楼。

  人差不多都到了,按习惯坐在自己位子上。

  韦秦川坐在郑运左下首,他身旁是鱼泓奚,郑运右手边坐了江化海和党同,另一位副城主邱书蓝不在城中,位子空了出来。

  鱼泓奚一副细瘦高挑的竹竿样,却生得张圆脸,两只眼睛总是眯成一条缝,不晓得他在琢磨谁。江化海长得身高体阔、肩宽臂圆、鹰眼方颌,太阳穴微微外膨,内力不俗。党同是老好人,脸上始终笑嘻嘻的,随便拉上谁都能说上半天。几个堂主亦是各有特色。

  闻捡观察了一圈,谁也没韦秦川看着顺眼。他学风棋初的样子,静静站在韦秦川身后,对这些人失去了好奇心,索性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暗自运功吐纳。

  內息运行一周天,闻捡抬起眼睛,外界声音逐渐涌入耳畔,他被面前的场景吓了一跳。

  江化海和鱼泓奚都站着正在吵架,党同时不时插上几句两边搅和。他们手下几个堂主你一言我一语争得脸红脖子粗,恨不得蹦到场子中间斗个你死我活。

  闻捡睁大眼睛。之前看他们各个深不可测,老谋深算的样子,怎么会到成这个地步,茶杯都摔了几盏。

  江化海看上去非常激动,拍桌子吹胡子,鱼泓奚寸土不让,眼睛瞪成小灯笼。闻捡觉得有趣,不动声色看热闹。

  他身前,韦秦川安静地坐着,慢悠悠喝茶。郑运低头跟他说话,全当吵架的人不存在。

  江化海吵着吵着突然暴怒,手里茶盏朝鱼泓奚扔过来,鱼泓奚随手一摆,那盏茶直奔韦秦川过来。闻捡不及思索,长鞭已经出手——

  “啪!”碎片四溅。

  他一个箭步,人挡在韦秦川面前,冷冷看着鱼泓奚。怎么可能这么巧,茶杯就冲着韦秦川飞过来?闻捡不加掩饰,杀意澎湃外涌,内力灌入长鞭,鞭尾如灵蛇般不安分地颤动。

  在场十数人都看向他,一时安静无语,没想到个头一次进万山楼的侍卫就这么跟副城主对上,架也忘了吵。

  鱼泓奚嘿嘿笑了两声,装模作样摇头,一撩衣摆坐下了。他就是看每次吵架韦秦川都不掺和,忍不住想拉他下水。

  韦秦川嘴角弯起来,低声道:“没事。”

  闻捡狠狠瞪了鱼泓奚一眼,退回韦秦川身后。鱼泓奚探头过来,摇头晃脑道:“你这侍卫做的不错,衷心护主,功力深厚,韦秦川从哪把你找来的……”

  闻捡冷哼,站得笔直,懒得看鱼泓奚的大圆脸。

  鱼泓奚倒对他产生了兴趣,不停逗他说话,“诶你别学风棋初啊,一个字也不说,当闷葫芦好玩怎么的。”他转头求助,“秦川,你什么喜好啊,底下的人一个两个都不爱说话……”

  韦秦川为闻捡解围,“你别烦他,他要再翻脸,我也没办法。”

  鱼泓奚无奈缩回去,小声嘀咕个不停。

  他是无上城的大掌柜,总管帐目开支,手下一群金算盘,各个能说会道,和韦秦川正好相反。

  物以稀为贵,他自然对闻捡和风棋初感到好奇。

  

11

  鱼泓奚退下去,剩江化海一个人,架也没得吵。

  郑运看大家安静下来,开口道:“化海,你的事再商议,不急在这一时。”他转头对韦秦川道:“秦川,你也是,好好准备,我再叫你。”

  韦秦川拱手道:“是。”

  郑运点了点头,道:“都散了吧”

  他站起身,先行离开万山楼。

  江化海看郑运走了,立刻朝韦秦川走过来,“秦川,人呢?还没到?”

  “正赶来,稍等。”韦秦川话没说完,鱼泓奚插口道:“急死你也没用,人来了会跟着你么?”

  江化海立时怒火攻心,头发竖起来。鱼泓奚躲到闻捡身后,“你有本事打他,打他,看你们谁厉害……”

  闻捡手一抖,长鞭握在手里,战意冲鱼泓奚扑面而来。

  鱼泓奚笑得看不见眼,“我好欣赏你这招呼也不打说动手就动手的气度……”

  韦秦川及时道:“闻捡,你先回去。”

  闻捡一扯衣摆跳出战圈,转身头也不回往外走。

  他巴不得赶快走掉,鱼泓奚这样让人眼眶发紧头皮发麻又不能动手的人,他当真应付不了。

  还是韦秦川最好。

  出了万山楼,闻捡未作停留,顺着山路往下走。他要回去自家院子里压惊,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

  山路弯曲陡峭,闻捡边走边看两旁的风景。快到转弯的时候,突然冲上来一个人,神色匆匆,险些撞到闻捡身上。

  那人长着一张娃娃脸,看上去十五六岁的样子,抱歉道:“对不住对不住。”

  闻捡摇摇头,擦身经过他,很快把人抛在身后。跟自己没关系的人,他一概不感兴趣。

  他没看见那人呆呆站在原地,目光紧盯着他背影,眼中热泪盈盈。

  回到宅子里等了好半天,韦秦川没回来。闻捡想了想,索性到下面山镇陈记铺子去买点心。

  一来一回用时不短,太阳往西边落下。闻捡走进宅子,下人说,韦秦川已经回来,在后院休息。

  闻捡高兴地往里面走,穿过院子,进了主室,正要走进小廊,忽然听见一阵轻微的水声。

  他转过身,几步走到右边耳房,一抬脚“嘭”,踢开了门。

  耳房里竟然别有洞天,几乎比主室还要宽大。地面和墙角全部用圆石垒砌,有水流从窗口的竹筒里流进来,在屋子中间低洼处汇成一曲浅池,水面上飘着丝絮样的水雾。

  韦秦川只穿了单衣,坐在水中,水面没到肩膀,头发被水汽染湿贴在耳边,脸色有些灰败。

  风棋初站在韦秦川身旁,手扶着他肩膀,一条腿半弓着,低头跟他说话。他虽然衣着整齐,但姿势看上去十分暧昧。

  闻捡眼睛一下子瞪起来,手扶住腰间长鞭,鞭身嗅到杀意,兴奋得翘首颤动。风棋初身上长剑随即发出嗡嗡的低鸣,他知道闻捡起了动手的念头。

  韦秦川低声道:“你下去吧。”

  风棋初点头离开清池,不搭不理经过闻捡,走出去反手把门关上。

  闻捡也不看他,紧盯住韦秦川不放。

  韦秦川面容疲惫,冲他招了招手:“过来。”

  “是你让我过来的。”闻捡嘀咕了一声,轻轻走下水,坐到韦秦川身边,“你怎么了,脸色不好。”

  韦秦川肩膀靠住他,“每隔一段时间,我体内会有些暗伤淤积,要在这化朽石水中疗伤化解。”

  闻捡伸手摸池底的白色扁石,手感温热细腻,与寻常的石头确有些不同。“要不要紧,怎么会有暗伤?”

  “没什么大事,我习惯了。我现在的功力不是一点一滴积累起来的。”韦秦川摇头,“当年报仇心切,我用秘药催发内力到极致,以图事半功倍。虽得报血仇,但终须付出些代价。”

  他声音愈发低沉:“还好有这化朽石,不然,我就等不到你了。”

 

12

  闻捡忍不住抱紧他,嗓子发涩说不出话。

  韦秦川道:“要是知道你活着,我一定好好爱惜自己。以后,不会再做这种事了。”

  闻捡难过地问:“你真不要紧么?”

  韦秦川回手拍了拍他,“不要紧,只有些难熬,过去就好了。”

  闻捡道:“可惜我想不起来过去……”

  韦秦川柔声安慰:“想不起来也罢,我们的亲人都没有了,你只会更伤心。”他摇了摇头,“更何况,你要是想起从前,只怕还会生我的气。”

  “为什么我会生你气?”

  “因为我做了一件事,你很不高兴。”韦秦川目光如水。

  闻捡沉声道:“我永远不会生你的气。”

  韦秦川笑道:“我也会永远记得这句话。”

  闻捡把头埋在他肩上,感觉韦秦川深深呼了口气。

  他对韦秦川来说,应该很重要,闻捡心里想,韦秦川对自己,也一定很重要。

  水流声哗哗作响,闻捡的拥抱令人心醉。韦秦川把心神全放在他身上,努力撑过化朽石带来的痛苦。

  他身子忽冷忽热,一时觉得炽烈如火海岩浆,一时又冷得如坠冰窟寒霄。一丝内力也凝聚不起,全身软麻无力,没有闻捡,根本熬不下去。

  闻捡神色如常,韦秦川知道他察觉不到化朽石的作用。只有他这样妄图一步登天,投机取巧之人,才会在化朽石水中度日如年。

  熬了一个多时辰,韦秦川终于开口道:“好了,我们出去。”

  闻捡扶着他从池中慢慢走上来,一步一步挪到卧房里。

  下人已经把床铺铺好,闻捡问:“要不要睡了?”

  韦秦川轻轻点头:“我累了。”

  他俩身上的衣裳都是湿的,闻捡咽了口口水:“衣裳,脱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