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火烧红莲寺(6)

 

 只得随在后边,将院门闭上,跟至净室门口,高声道:“西房院主在此拜访".空照闻言,慌了手脚,没做理会。叫大卿闪在屏后,起身迎住静真。静真上前一把扯着空照衣袖,说道:“好呀,出家人干的好事,败坏山门。我与你到里正处去讲".扯着便走。

 

 吓得个空照脸儿就如七八样染的,一搭儿红一搭儿青,心头恰像千百个铁槌打的,一会儿上一会下,半句也对不出,半步也行不动。静真见她这个模样,哈哈笑道:“师弟不消着急,我是耍你。但即有佳宾,如何瞒着我独自受用?还不快请来相见"?空照听了这话,方才放心。逐令大卿与静真相见。大卿看静真姿容秀美,丰彩动人,年记有二十五六上下,虽然长于空照,可风情比她更胜。乃问道:“师兄上院何处"?静真道:“小尼即此庵西院,咫尺便是”.大卿道:“小生不知,失与奉谒".两下闲叙半晌。

 

 静真见大卿举止风流,谈吐开爽,凝眸留兮,恋恋不舍。叹道:“天下有此美士,师弟何幸,独擅其美".空照道:“师兄不须眼热,倘不见外,自当同乐".静真道:”若得如此,佩德不浅。今晚奉候小坐,万乞勿外".空照道:“师兄若要相公相陪,须化妆停当".静真道:“不妨,我住处自有妆品好化".空照道:”师兄面如天仙,不用装扮,但须别样化妆".说罢拿过一团绳子,朝两个女童一丢眼色,紫娟上前抱住静真,不叫她挣扎,杜鹃将静真衣衫脱下,裸出玉体,再将静真反剪双手,接过绳子,姐妹俩不顾静真惊叫,将静真紧紧捆绑起来,再看静真:玉体晶莹,一双美乳微微颤动。怎见得:娇羞玉体,怎耐得绳捆索绑,悄脸通红,真好似雨打桃花。

 

 绳捆娇滴滴一个身子,乳峰微颤,索绑嫩生生一个皮肉,横七竖八。

 

 静真眼见自己被捆绑成这般模样,众人又都看她,当下臊得满脸通红,凤目紧闭。空照道:“师兄好俊模样,这懕鹧睊果然精彩".转头又对大卿道:”烦请相公把我师兄带走,到她西院做耍".静真全身被捆,也没它法,任由大卿押解,走出空照住处。

 

 且说赫大卿半搂半抱押解着静真,来到西院静真住处,女童在门口迎候,那女童见师傅被捆绑成这般模样,也不已为怪,因她早已从紫鹃俩姐妹处得知此事,就瞒了静真一个。赫大卿进院看时,房廊花径,亦甚委曲。三间净室,比东院的更觉精雅。但见:潇洒亭轩,清虚户牖。

 

 书列江南烟景,香焚真□沉檀。

 

 庭前修竹,风摇一派佩环声,帘外奇花,日照千层锦绣色。

 

 松阴入槛琴书润,山色侵轩枕簟凉。

 

 静真让大卿上坐,自己跪在大卿面前道:“相公,请宽衣,待小尼给相公吹箫".大卿闻听心道:“静真浑身上下俱被捆绑,不知怎生懘刁飹"?只见静真让女童帮大卿脱下衣衫,露出那话儿。静真将樱桃小口,凑将上去,含住大卿那话儿,上下撮吸。过不多时,把个赫大卿那话梳弄得直挺挺,硬梆梆。大卿跳起身来,把静真抱到床上,也不松绑解绳,便腾身上去,将那话儿直插进静真蜜穴中,好一番云雨。那静真还有一毛病,就是旦凡有男子上身,便觉筋酥骨软,使男子如卧锦上,赫大卿此时恨不能化在静真身上,二人直缠绵到已牌时分,方才起身。

 

 自此之后,两院都买嘱了香公,轮流捆绑取乐。赫大卿淫欲无度,空照、静真已自不肯放松,又加添两个女童:或时做联床会,或时做乱点军。

 

 那壁厢贪淫的肯行谦让,这壁厢买好的敢惜精神。

 

 两柄快斧不勾劈一块枯柴,一个疲兵怎能当四员健将。

 

 灯将灭而复明,纵是强阳之火,漏已尽而尤滴,那有润泽之时。

 

 任教铁汉也消熔,这个残生难过活。

 

 如此这般,乐极忘归,将近两月。大卿自觉身子困倦,支持不住,思想回家,怎奈尼姑正是少年得趣之时,那里肯放。赫大卿再三哀告道:“多承雅爱,实不忍别。但我到此两月有余,家中不知下落,定然着忙。待我回去,安慰妻孥,再来奉陪。不过四五日之事,卿等何必见疑"?空照听了,即到西院,报与静真。静真想了一回道:“他设誓虽是真心,但去了必不能再至".空照道:“却是为何"?静真道:”是这样一个风流美貌男子,谁人不爱,况且他平生花柳多情,乐地不少。逢着便留恋几时。虽欲要来,势不可得".空照道:“依你说还是怎样"?静真道:”现今我们只能搬到一起,将他看管起来,我们轮流捆绑做乐,也不怕他跑了。当下静真当晚便和空照搬到一处。从此后,大卿一提要走,俩尼姑便倒在怀中,撒娇撒痴,淫声浪语,迷得赫大卿毫无主张。并且,两尼姑再和大卿玩捆绑做乐,只让他捆绑其中一人,另一人看住他,使得赫大卿无法逃跑。大卿无可奈何,只得依了她们,住在庵中,昼夜取乐。没过多久,大卿病已在身,没人体恤。起初还三好两歉,尼姑还认是躲避差役。次后见他久眠床褥,方才着急,意欲送他回家,怕他家盘问出来,告到官府,败坏庵院,住身不牢。若留在此,又恐一差两误,这尸首无处出脱,被地方晓得,弄出事来,性命不保。又不敢觅医人看治。

 

 只叫香公去说病讨药。犹如浇在石上,那有一些用处。空照、静真两个,煎汤送药,日夜服侍,指望他还有痊好的日子,谁知病势转加,淹淹待毙。空照对静真商议道:“赫郎病体,万无生理,此事却怎么处"?静真想了一想道:“不打紧,如今先叫香公去买了几担石灰。等他走了路,也不要寻外人收拾,我们自己与他穿着衣服,棺材也不必去买,且将师傅寿材来盛了。我与你同着香公女童相帮抬到后园空处,掘个深坑,将石灰倾入,埋藏在内,神不知,鬼不觉,那个晓得".不道二人商议,且说大卿又捱了几日,大限已到,呜呼哀哉。二尼见他气绝,不敢高声啼哭,饮泣而已。一面烧起香汤,将他身子拭抹乾净,又取出一套新衣,穿着停当,叫起两个香公,将酒饭与他们吃饱,点起灯烛,到后园一株大柏树旁边,用铁锹掘了个大坑,倾入石灰,然后抬出老尼的寿材,放入坑内。也不管时日利也不利,到房中把大卿尸首扛至后园,盛殓在内。掩上棺盖,将就钉了。又倾上好些石灰,把泥土堆上,匀抹得与平地一般,并无一毫形踪。可伶赫大卿自清明日缠上了这尼姑,到此三月有余,断送了性命,妻儿不能一见,撇下许多家业,埋于荒园之中,深为可惜。有小诗为证:贪花的,这一番你走错了路,千不合,万不合,不该缠那小尼姑,小尼姑是真色鬼,怕你缠她不过。头皮儿都擂光了,连性命也呜呼,埋在寂寞的荒园,这也是贪花的结果。

 

 话分两头,且说赫大卿浑家陆氏,自从清明那日赫大卿游春去了,四五日不见回家。只道又在那个娼家留恋,不在心上。以后十来日不回,叫家人各家去挨问,都道清明之后,从不曾见。陆氏心上着忙。看看一月有余,不见踪迹。陆氏在家日夜啼哭,写了招子,各处张贴,并无下落。合家好不着急。那年秋间多雨,赫家房子倒坏甚多,一日陆氏走出来,计点工程,一眼瞧着个匠人,名唤蒯三,这匠人蒯三,泥水木作,件件精熟,是有名的三料匠。赫家是顶门的主顾,故此家中大小无不认得。连忙叫丫唤叫那蒯三过来道:“你连年劳做,交游甚广,如要寻着大官人回来,照此招子上重重谢你".又想了一回道:“先赏你一两银子。若得了实信,另有重谢".那蒯三先说有一两银子,后还有重谢,满口应承,任凭差遣。陆氏回到房中,将白银一两付与蒯三,蒯三作谢回家。

 

 事有凑巧,一日“非空庵”西院香公找到蒯三,让他到庵中做活,蒯三随香公一同进庵,被香公领到西院,告诉了所要做的活计。蒯三将木子量画尺寸,运动斧锯裁截,做将起来。做了一会儿,觉得口干舌燥,走去房中找水,却走到厨房门首,只听得里边笑声,便立定了脚,把眼向窗中一瞧,就见三个女童搅做一团玩耍,只见两个女童皆被五花大绑捆在一起,被另一女童按倒在地,大的便扛起双足,跨上身去,学男人行事,捧着亲嘴。那两个小的便喊。大的道:“孔儿也被人弄大了,还要叫喊"蒯三忙退了出来,一路思想:孔儿被人弄大,这句话虽不甚明白,却也觉得蹊跷,又想那两女童俱被捆绑玩耍,行为诡异。一路回来,继续干活。恰好静真走出观看。两下说了一回闲话。突然抬头见香灯中火灭,便叫女童去取火,好一会儿,女童拿出一个灯火盏儿,放在桌上,便去解绳放那灯香。不想绳子放得松了,那盏灯往下直溜。事有凑巧,香灯刚落下来,恰好静真立在其下,不歪不斜,正打在她头上。“噗"的一声,那盏灯碎做两片,这灯油从头直浇到脚。静真心中大怒,也不顾身上油污,赶上前一把揪住女童头发,乱打乱踢,口中骂道:“臊精淫妇娼根,被人入昏了,全不照管,污我一身衣服".蒯三撇下手中家伙,忙来解劝开了,静真怒气未息,一头走,一头骂,往里边更换衣服去了。

 

 那女童打的头发散做一背,哀哀而哭。见她走去,口中喃喃的道:“打翻了油便凭般打骂,你活活弄死了人,该问什么罪哩"?蒯三听得这话,即忙来问。正是:情知语似钩和线,从头钓出是非来。

 

 原来这女童年纪也在当时,初见赫大卿与静真百般戏弄,心中也欲尝尝滋味。怎奈静真情性厉害,比空照大不相同,极要拈酸沾醋。只为空照是首事之人,故容了她。汉子到了自己房头,囫囵咽在肚里,还嫌不够,怎肯放些须空隙与人。女童含忍了多时,日常只得与紫鹃姐妹学那模样做耍。因为这些,便衔恨在心。今日气怒间,一时把真话说出。不想正凑了蒯三之趣。当下蒯三问道:“她怎么弄死了人"?女童道:”与东房淫妇,日夜轮流快活,将一个监生断送了".蒯三道:“如今在那里"?女童道:”东房后园大柏树下埋的不是".蒯三还要问时,香公走将出来,便大家住口。女童自哭向里边去了。蒯三思量这话,与刚才戏耍女童的话正是暗合,眼见这事有九分了。不到晚,只推有事,收拾家伙,跑出庵中,又一思量:“陆氏只叫我打听她丈夫消息,如今死了人,可不是小事,一旦知情不报,便要获罪".想到此,径往县衙报案。知县闻听后,当即叫地方人等前去拿人。

 

 众人领了知县钧指,蜂涌而来。那庵离城不过三里之地,顷刻就到了。地方分派人手,将前后门把好,然后扣门,香公出来开门,众人一涌而入,迎头就把香公拿住,押进里面搜捉,不曾走了一个。然后来到柏树下一齐用力,锄开上面土泥,露出石灰,都道是了。又弄了大一回,方才看见棺盖,着斧子砍开棺盖,露出大卿尸首。地方看这事做实了,便连男带女,共是七人。全都五花大绑,好像端午的粽子,做一串儿牵出庵门,也不管老尼死活,反锁在内,两皮封条,交叉封好。将一干人等,解入县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