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桃红(4)

  

  章新老儿自老婆死后,一直过着独身的苦行僧生活,从未接近过女色,今日开了荤,正如干柴烈火,一点就着,虽因年老体衰燃不起熊熊大火,却也是竭尽全力,奋力冲杀。小桃红则是个天生的淫娃荡妇,无论童叟强弱都是来者不拒。两人就在牙床上盘肠大战。正是:

  

  并头似鸾凤穿花,交颈如鸳鸯戏水,

  

  先将两朱唇紧贴,又把其粉面斜偎。

  

  枕边堆一片乌云,锦缎藏两性狂癫,

  

  樱桃口咿呀气喘,甜津液笑吐舌尖。

  

  传深情星眼朦胧,汗湿透酥胸连涟,

  

  涓涓露甘霖洒遍,细细浆留香人间。

  

  杨柳腰蠕动春浓,莺语声倾诉衷情,

  

  羞云雨万种妖娆,盟海誓带结同心。

  

  经历了一个多时辰,两人云雨方罢,章新年老体弱,战斗方酣,就已疲惫不勘,不觉沉沉睡去。小桃红则意犹未尽,偷偷从章新怀中挣脱出来,又去接那零散客人。天明,又回到章新身边,侧身躺下。及至老儿一觉醒来,瞅见小桃红依然美人在抱,温香软玉中夹杂着一缕女人的骚臭气味,更使他心动神荡。若不是上工的时间已到,真舍不得与她作别。

  

  晚间,章新又来,因为有了预约,只花了二十两银子。如此三日,眼看一百两银子打了水漂,这一年辛苦劳作赚来的工钱都付诸了东海。妓院是个钱眼子的无底洞,两手空空是钻不进去的。好在这里的活计也已完工,赶紧收拾行囊,带着无限的思念和向往,与小桃红难舍难分地回转霍山县老家去了。

  

  章新回到家里,但心中无时不在浮现着小桃红的倩影,昼夜失眠,茶饭无味,衣带渐宽,为伊憔悴。未满一月,就情不自禁地独自跑到庐州府,到丽春院找小桃红玩耍去了。如此这般,半年之内来回了四、五趟。前妻李氏省吃俭用、勤俭节约攒下来的积蓄,也如流水一般花消了去。儿子继祖看在眼里,痛在心上,本想规劝父亲改邪归正,又碍于面子,不好启齿。本来嘛,家中财富都是父母亲辛辛苦苦积攒起来的,晚年花费一点也无可非议,但把大批银子倾注在一个没有结果的婊子身上,也确实划不来。继祖是个老实人,只知钻研手艺,不善攻于心计,因而对父亲的行为也没有能力去阻止。

  

  这日,与伙计杨云、张秀在店堂闲聊,谈及此事无奈感叹一番。岂料杨云竟说出了一番意想不到的解决办法:“这还不好办,干脆把小桃红娶回家来,遂了老爷子的心愿,不就行了!”

  

  “这个------怕不好办!------”继祖有些犹疑不定。

  

  “是不是因为她是个妓女,伤了你们章家的面子?”张秀反问道。

  

  “那到不是,我们家也不是什么书香世第、名门望族,不过是个低贱的手艺人家,只要老爷子愿意,娶回家来也无妨。只是这小桃红是丽春院的头牌,身价极其昂贵,要买她从良,没有几千两银子,怕是办不到的。我家这个小小的店铺,就是倾家荡产,恐也难以达到啊!”

  

  “大哥休慌,据我了解,这小桃红虽则美貌超群,却有着一点残疾,故而尚有空子可钻。”杨云进一步说道,“听说当年丽春院买她时,花了才不到一百两银子,如今我们十倍给她,也就一千两准能拿下。这事就交给小弟去办,大哥在家静听佳音吧!”

  

  商议妥当,继祖给了杨云、张秀两人几天公假,去至庐州府丽春院说合老鸨儿,凭着二人三寸不烂之舌,竟然把事情办成。回来交差,向继祖禀道:“双方已然谈妥,以一千两银子为小桃红赎身。”继祖又将此事禀告父亲,老儿正是求之不得,欣然应允。拿出全部积蓄约八百两,继祖又从店铺的流水中凑了二百两,付予二人。不出十日,一乘花轿就把小桃红抬进了章家大门。

  

  人们定会奇怪,小桃红时值年少青春、风华正茂的花季年龄,正是接客赚钱的黄金时节,如此一棵摇钱树,为何能叫杨云二人轻易弄到手中?列位有所不知,这个小桃红,虽然在丽春院挂着头牌,名声在外,身价也很高,一片求之难得的走红之势。其实这都是老鸨儿利用她的美貌,故作姿态制造的虚假繁荣罢了!庐州府当地人大多知道,小桃红出身自下三烂的低等私窑,是那种流氓、赌棍、烟客、穷汉们才光顾的地方,和这流货色在一起厮混,难免染有各种性病。牵强附会的说,她的狐臭,就是最有说服力的证据。因此,虽然她长得美艳绝伦,大家仍是心有余悸,爱而远之,退避三舍。只有那些过往商旅和外地来的打工者等,不知底细的人,才被她的美貌及声名引诱得垂涎求欢,一旦知晓了内幕,也就不再回头。所以,小桃红的顾客多是一锤子买卖。正因为如此,本着一棍子打死的心态,把她的出场费定得奇高,极高的身价又使其人气飙升。老鸨儿也明白,如此恶性循环下去,很快生意就会萧条。因此早就有打算,趁着正在风头之际,找个有钱人,将她高价卖出,赚一笔是一笔。正好章新适时赶上了,当了个冤大头。